妊娠期糖尿病（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GDM）是一种在妊娠期间发生的糖尿病，其在孕妇中具有较高的发病率，可达15-20%左右。相较于妊娠期血糖正常孕妇，患有GDM的孕妇有更高的早产和其他妊娠并发症的风险。因此，对于GDM孕妇人群早产风险的预防至关重要。运动对于妊娠健康具有潜在保护作用，然而目前尚缺乏针对GDM人群的运动指南以及相关的临床证据。

北京时间2024年12月20日，西湖大学医学院郑钜圣团队在JAMA Network Open发表了题为《Physical activity during pregnancy and preterm birth among women with gestational diabetes》的研究论文。该研究基于团队建立的西湖精准出生队列，纳入了1427名GDM孕妇，通过腕带式手环监测GDM孕妇孕期连续14天的体力活动强度。研究发现GDM孕妇妊娠中期的中高等强度体育活动（moderate-to-vigorous intensity physical activity, MVPA）时长与早产风险呈显著负相关关系。进一步的深入分析发现MVPA时长与早产风险之间存在L形关联，GDM孕妇每天进行至少74分钟的中高等强度运动可以最大化降低早产风险。“规律运动型”与“集中运动型”受试者的早产风险均低于“非运动型”（平均每天中高等强度运动时长低于30分钟）。该研究为GDM孕妇孕期中高等强度体力活动的健康益处提供了关键证据，并为制定GDM孕妇的运动指南提供了参考。

文章链接：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networkopen/fullarticle/2828262

图1 研究论文首页

一、研究设计

研究团队从2019年8月开始在中国杭州招募患有高血糖的孕妇。研究的纳入标准包括：1) 年龄≥18岁且被诊断为GDM的孕妇，妊娠年龄在24至28周之间；2) 计划在杭州市妇产科医院分娩并计划在杭州与孩子共同居住4年以上。排除患有癌症或乙型肝炎（HBsAg阳性、HBcAb阳性、HBeAg阳性）、梅毒抗体阳性、HIV感染的孕妇。GDM的诊断参照国际指南标准：空腹血糖≥5.1 mmol/L，和/或1小时血糖≥10.0 mmol/L，和/或2小时血糖≥8.5 mmol/L。现场调查员通过专业的问卷收集受试者人口统计学、饮食和生活方式因素、医疗史以及妊娠前和妊娠期间的健康状况的信息。此外，要求受试者连续佩戴体力活动监测手环（AX3）14天。

截至2023年8月，项目共招募了1902名GDM人群。经排除缺乏随访信息（n=159），体力活动监测数据不足（n=208），或缺乏协变量信息（n=108）的受试者，该研究最终纳入1427名受试者（图1）进行分析。纳入受试者入组的平均年龄为31.3 ± 3.8岁（均值 ± 标准差）。体力活动监测仪的佩戴时间中位数为25.4周（四分位数范围：24.6-26.6周）。经随访共纳入80例早产孕妇（占比5.6%），纳入受试者平均佩戴监测手环11.4 ± 2.3天（均值 ± 标准差）。受试者的人口统计学分布如表1所示。

二、主要发现

研究从三个方面对受试者的体力活动进行量化：总的体力活动当量（PAEE），中高等强度体力活动时长（MVPA）及中高等强度体力活动占比（FMVPA）。研究通过线性模型发现GDM孕妇妊娠期间的体育活动与早产风险存在负相关关系（表2）。在矫正了年龄、基线孕周、孕前BMI，PAEE，家庭收入、教育水平、吸烟、饮酒和产次后，发现平均每天的MVPA每增加30分钟，早产风险降低36%：风险比0.64（95% CI: 0.42 - 0.98）（表2）。与平均每天MVPA 低于30分钟组相比，30-60分钟组、60-90分钟组和高于90分钟组的受试者早产风险比值比分别为0.27（95% CI: 0.11 - 0.66）、0.18（95% CI: 0.06 - 0.48）和0.15（95% CI: 0.04 - 0.56）（图2A）。MVPA与早产风险之间的剂量-反应曲线呈L形，随着MVPA的增加，早产风险稳步下降，直至74分钟趋于平缓（图2B）。研究进一步通过多重敏感性分析，以及基于早产类型（医源性和自发性早产）和产次的分层分析验证了上述发现的稳健性。此外，研究也发现年龄与FMVPA交互影响早产风险。FMVPA与早产之间的负相关关系在高龄妊娠组（>31岁）更为明显。

研究对受试者的体力活动模式进行解析。共有1361名受试者被归类为“运动型”（MVPA ≥30分钟/天）。此外，66名受试者被归类为“非运动型”（MVPA <30分钟/天）。在“运动型”中，经过匹配MVPA，314名受试者被进一步归类为“规律运动型”，314名受试者被归类为“集中运动型”。总体上，“规律运动型”与“集中运动型”受试者的平均MVPA相当（104.6分钟 / 天 vs 104.1分钟/ 天），但“集中运动型”受试者的体力活动相对更分散（图3A）。两种不同模式的“运动型”孕妇的早产风险均低于“非运动型”，且其风险比相当（图3B）。

三、小结

本研究基于大规模的妊娠期糖尿病人群队列，探究了GDM孕妇客观测量的体力活动与早产风险的关系，揭示了GDM孕妇孕期体力活动对于早产风险的保护作用。研究建立了中高等强度与早产风险的L型关联，提示了GDM孕妇相对最优的运动阈值，比较了不同运动模式的早产风险，为GDM孕妇的体力活动推荐提供了重要科学依据。

西湖实验室助理研究员苟望龙为论文第一作者，西湖大学医学院研究员郑钜圣为论文的通讯作者，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胡文胜主任及其团队对本研究具有重要贡献。课题受到了国家重点研发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浙江省“尖兵”“领雁”研发攻关计划、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西湖实验室（生命科学和生物医学浙江省实验室）的资助；课题实施过程中还得到了西湖大学高性能计算中心与剑桥大学的大力支持。